中欧五国记－火车夜行记（一）

“大家都是以打抢为生的，看在同行的份上，给我打个折吧？”

铁路作为人类运输系统的应用在欧洲有着悠久的历史，史册记载，人类第一条正式让火车行驶的铁道线最早出现于1840年的伦敦，经过一百多年来的发展辅设，时至今日，欧洲的铁路网络可说是四通八达，有些公路不通的旮旯小地方，坐火车反而可以抵达。加上各城市火车站设备完善；内里警祭局、旅客服务中心和餐饮商宿设施应有尽有。所以如果与公路交通相比较，以火车作为出游的交通工具在欧洲来说反而是较为便捷和安全的选择。尤其是在发达的西欧国家，火车准时发车准时抵步的条规被严格地遵守。以德国铁道交通为例，列车如果迟到造过半小时，明文规定，旅客可以径自走进车站的铁道局办事处摊开手板索取十欧元赔偿，加上近代开发的极速子弹火车，西欧火车效率之高可说是称誉全球。

但是纵观以上所述，放在整个欧洲来看并不是绝对的，在比较穷困的东欧国家，铁路网络虽然也堪称完善，但是某些车趟的火车型号除了破旧脏乱外，车上还罪案频仍，旅客被抢被偷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最臭名昭彰的莫过于往返于波兰的克拉克夫(Krakow)和布拉格(Prague)或布达佩斯(Budapest)之间的长途夜行列车。这些晚间列车声名狼藉，甚至被冠上：“全欧洲最危险的火车旅程”之一的“荣衔”。据闻列车上偷鸡摸狗的鼠辈，数量多如过江之鲫。旅客到站后直接被送往报案中心寻求协助的个案也已好象成为掌车员工们的例行工作之一。

除了小偷，根据路“边”社的消息，车上也有夜里身穿制服，难辨真伪的掌车员行骗。我就曾被旅人甲告知曾有三个巴西女孩拿着东欧火车周游卷(Eastern Euro rail pass)上了从克拉克夫开往布达佩斯的火车后却被指此卷无效，要求她们另外付钱补票，到站后查问，铁道局说没这回事，也查无此人，才知道是受骗了。虽然“职业”无分贵贱，也同是不法攫取他人财物，但是骗徒敢与旅客正面交锋，我认为还是比小偷高了一个层次。

其实嘛，如果遇上只是趁你不察时顺手牵羊，反手牵牛的宵小也就罢了，这类鼠辈只要小心提防，全程打紧十二分精神看紧身边的财物。要平安熬过一晚也应该无甚大问题。就算遇上的是骗徒，只要镇定地理智应对，估计他们也讨不了好去。东欧火车犯罪上令人闻之色变的却是“催眠气体事件”的做案手法。在这类事件中，歹徒据说会把无色无味的催眠气体喷入搭客乘坐的火车包箱内，莫说午夜里昏昏欲睡的乘客，纵使患有失眠疾的人，只要吸入这种气体，倾刻间保证他们“药到病除”，入梦赴周公的约会去，而且不到药力消退，九级地震也醒不来。当然，在旅客们昏睡时，歹徒就会进入车厢拿取他们助人入眠的“酬劳”。

奇怪的是，虽然这一类事件网络上的人言之凿凿，旅店里也人口相传，可是因为说话的都不是第一人证，追问来追问去，从旅人甲可以牵扯出旅人乙丙丁戊己庚辛.........来，却永远不是真主儿，以至大多数人认为只是危言耸听，洋宝贝更把它归类为“城市传说（Urban Myth）”，斥之为无稽之谈，打死也不相信列车上会发生此等可怕的事情。可是翻开旅游圣经《寂寞星球（Lonely Planet）》内里却就这类事件有着简短的叙述并嘱旅客小心提防。后来我查看美国的官方旅游网站，居然也有列明“催眠气体事件”是到东欧去的旅客应该注意的危险之一。

智者有云：没有亲眼看见的事情不要相信，亲眼看见的事情也只能相信一半，完全相信了也可能还是假的。第三句是我说的，因为我以前的老板每年总是一脸痛苦地跟我说公司没赚钱，所以不能发花红，但是每年我还是看见他换了部新车，举家笑呵呵地作海外旅行。

所以即使催眠气体事件书上虽然也言之谆谆，如说话的人不是第一人证，我本也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觉得有点荒诞吗？偌大一辆列车，人来人往，又有值班的掌车，要干这档事儿恐怕不太容易吧？可是综合所得的资料显示，我觉得“催眠气体事件”应该是真的，因为新加坡有名著名记者吴X康以前和朋友结伴游东欧时，真得中过招。回国后还在出版的游记里，巨细无遗地记载了整个事件的发生经过。书里他说当晚包箱里的四五个人全“睡”得人事不知，苏醒后才发觉包箱里众人的财物和值钱的行李已被搜括一空。

看我说了这么多，或许有人会心惊胆颤地问东欧火车真的这么不安全吗？哪各位朋友也不用太但心，据说在欧洲如果持枪或利器干案被捉的话才会被判重刑，所以好消息是到目前为止至少还没有手持双枪的大盗敢明眉明目地跳上火车大喊：现在打抢！男左女右各站一边！因此放心好了，看来欧洲的盗贼还是相当“守法”的公民。

我为了省下住宿费和时间，不得已之下也把这两段火车旅程都编入我的旅途路线中，所以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不幸还是有幸的命运底下见识了这两段被人视为危途的火车旅程。

我的故事得从布拉格说起，话说要搭上9.20pm夜行列车前往克拉克夫的当晚，9.10pm我却才仓惶失措地身驮大包小包从旅舍门口冲出来。气喘吁吁地赶到大街上，不禁一声惨叫！因为开往火车站的电车刚刚从我眼前开过去了。赶到站牌一看，下一趟的电车要在20分钟后才会来。惊觉不坐的士是绝对赶不上了。忙趋向邻近停泊的的士询问到火车站要多少钱，因为布拉格无理收费的黑车不少，可不能随便上车，更何况我知道当时我身上只大概用剩为数不多的150克朗，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面无表情的司机对我开出一个偏高的价钱，也不给还价，我只得焦急地另寻目标，要不是没空再跟他纠缠拉扯，我想我会对他说：“大家都是以打抢为生的，看在同行的份上，给我打个折吧？”。

天幸这时瞥见大街上有另一辆的士开来，我马上跃出拦住，询问后司机说按里表算，大概就是160kc左右，我知道再磨蹭下去大可回返旅舍重新check in了，图个侥幸，先不管钱可能不够的问题，立马大包小包一把扔进车内，窜进车内后，边关车门边向司机大喊：“快！快走，我要赶火车！”

虽然我清楚确定我喊的不是电影里经典的对白：“快走！后面的敌人追来了”，但我想我的出现可能给这位司机先生枯燥沉闷的例行工作环境注入了一股生气，进而激发了他作为一名能为社会人民服务，能实现自我价值，能把客人及时送往目的地的神圣使命感。因为我这一喊，本来一脸病厌厌表情的司机，精神突然上来了，只见他以一气呵成的速度，右手迅速进档，脚上猛踩油门，车子瞬间仿如跃起猎食的豹子飙冲出去，霎时，司机还频频回头高声回问我是几点的火车。

只见方向盘在他可媲美专业赛车手的娴熟技巧摆弄下，车子流畅地在车队里左越右插，呼啸而过，虽然车前车后不时惹来别方抗议的车笛声。前有淤塞，他马上一个右拐，窜进不懂那里刚好冒出来的斜道窄巷，一轮穿堂走巷，险象环生之后，又一个左拐，车子居然又重新蹦回主干道上去，在一十字交岔道，交通灯正以由青转红的黄灯显示着，我们的车子却以近乎“飘移”的技术险险拐过那弯口，当我被晃得双手和脸蛋儿差点贴在车窗上时，我才开始认真考虑到为了赶一趟火车而把小命掉了，这笔账好象怎么算都是划不来！正在我犹豫着好不好告诉他小弟尚未成亲兄弟你驾慢一点没关系时。车子已哐啷隆隆地从大街上开进火车站大门前。往表上一看，已是9.19pm，我连惊魂乍定的时间也没有，马上抓起行囊往外扔，一看车费，里表却已跳到160克朗的价钱，我把150克朗掏给司机后，身上上搜下挖却尴尬得怎么也拿不出余下的克朗，司机见状忙说：“这位兄台，吾辈乃行侠仗义之人，四海之内皆兄弟，区区一点小钱，何足挂齿，你就留着充当盘川吧，青山绿水总有期，尔今兰舟催发，尔当速去为是！”（司机当然不会说古文，这段是我译的，但是估计意思也差不多）。我听了后真是感激涕零，只差没有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想不到这位的哥不止技术可以媲美藤原拓海，还有雪中送炭的胸襟。霎时，他的背影在我的眼里看起来变得尤如伟人般高大巍峨，叫人仰视叹服。我坚信要是我在六岁时遇到他，我小学作文写《我的志愿》时第一行一定这么写：我长大后，一定要当一名的士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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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P/S:
1. 藤原拓海：《头文字D》里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