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anuary 26, 2006

中欧五国记-中国黑工(二)

“人在天涯,漂泊亦如人命薄。”

之前因为在德国的德累斯顿(Dresden〕丢失了我拍照用的三脚架。来到布拉格后,得到一名当地人告知:在城市西南角的大街上有一间规模很大的摄影器材,所以我打算去看看。

步出店门后,我告诉许诺我得去远处买点东西,嘱他先回旅舍。因为领教过他认路和问路的本领,分开前,担心他可能找不着路回去,于是我叫他把地图也拿去,而且也告诉他我还另外带有一份较简陋的地图。可是这家伙应是自尊心作祟,把地图递了数次给他,他硬是不肯要,叫我放心,他能认得回旅舍的路,之后见他扭头走了。我见他如此坚持,只好作罢。这是我第一次窥见了他那倔强的个性。

两小时后我回到旅舍,看到许诺已在房里,顿时放下一颗心来,可是这小子却告诉我刚才他真的迷路了,找了大半个小时才回到旅舍。我听了好气又好笑。因为太累,我也没再跟他多说便倒头睡下。睡醒时,天色已黑,往他的床铺看去,却没了他的踪影。估计他是出去吃晚餐了。我穿载一下,也独自出门吃晚餐去了。

晚上十一点半我回到旅舍时。却惊见许诺竟然还没有回来。那时猜想他会不会又迷路了,找不着旅馆回来。可是转念一想,几十公里的荒野也没走丢了他。应该是没这回事吧。所以也没太在意。待我洗了澡,刚想要睡下时,却见许诺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门,一脸疲累外,还脸有犹色,手上却拎着一袋买来的东西。一问之下,结果不幸被我料中,他真是迷了路后摸不着路回来。

“我刚才出门去本想给我们二人买个晚餐一起吃,可是回来时却认不得路了,问了好多人,摸索走了三个小时才找到我们的旅舍。”他一脸疲累地说。

我问他跑到很远的商店去买吗?

“也没有,就是离我们旅舍两三分钟路程的便利店而已。”

我断定他应是没有把我们下榻的旅舍名字记上,我就问他是怎么向人问路的?

“我就是问别人:那里有麦当劳呀?因为我记得,我们的旅舍走过不远处就是一家麦当劳!”

我听了后,一阵发晕。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刻舟求剑》的成语故事。整个布拉格旧城区里少说也有五六家麦当劳,别人当然是不晓得他指的是那一家。这样子问路,能找着路回来已算是奇迹!
我往他带回来的袋子一看,内有一瓶捷克啤酒,一瓶汽水,几包零嘴和一包下酒的香肠片。能当晚餐的正经食物倒不见踪影。我忙问他买来的晚餐在哪?

“我本来买了面包,可是刚才走得又冷又累又饿,所以我躲进一个电话亭里把它们都干掉了。”他讪讪地说。

听了他这番话又让我发噱,我不知是否应该称赞他还懂得随机应变?我本来不喜喝酒,可是见他盛意拳拳相邀,又是历尽“波劫”、长途跋涉才买回来的,实在不忍扫了他的兴头,于是当晚我们两人就坐在上铺上把酒邀月,倾谈起来。早闻捷克啤酒口碑极佳,当日一试,果然入口顺醇,跟星马苦涩的啤酒大不相同。拿许诺买来的捷克香肠切片来下酒,更是风味绝佳,吃得我好不滋味。酒酣耳热中,我问起他家里的情形。喝得满脸透红的他说他老家有一位母亲和一名已出嫁的姐姐。

“那你父亲呢?”我好奇地接着问道。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接着说:“我四岁那年,乡里实在穷得待不下去了,说是往西部谋生活去,出门后却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他试图说得轻淡描写,语气里却是有着丝丝忿怨在闪敛。我听著,流经咽喉的甘酣啤酒,好象也有点苦涩起来。冥冥中,这世上有些人的人生注定一开始要比别人走得坎坷。

许诺告诉我他偷渡来欧州,近一万个欧的经费都是跟亲戚朋友借的。要是在欧洲他没能把这钱攒回来,他就惨了。这又是一个我不能明白的问题,既然能有一笔这么大的钱,难道不能在中国弄点其他活计吗?何苦离乡背井,过着整天担惊受怕、被捉被抢的日子。对于人是否应该挺而走险,投奔向国外寻求美好生活的理念。我想,没有应不应该的执拗,只有值不值得的反思。都说天涯倦客,望断故园心眼。身为华裔,我深深明白在华人的观念里,过年过节的当儿,能和一家人聚在家里同守着一架电视、吃一顿团圆饭,那种其乐融融,永远是只身旅居海外华人心中的梦牵魂萦。

当我们把酒干完,香肠吃完,已是午夜一时。幸好同房的洋宝贝都出去厮混还没有回来。我们在上铺上“煮酒论英雄”,也不怕吵了别人。那一夜,我跟许诺谈了很多,虽然一开始,有点不喜他的莽撞,可是观察下来,许诺虽然为人粗糙,带着草莽气息。却不失为一真性情的人,而世上往往肯为朋友两胁插刀的人就是这种人。跟许诺说话也感觉舒畅自在,因为不用象跟职场上的人说话般:说话前,先筑起一道围墙;因为不懂什么时候,明刀暗枪骤然袭来。

之后,我已有点不胜酒力,就各自睡去了。

隔天在旅舍的餐厅里,和许诺一起享用附送的早餐时,见他把酸奶搁在一旁不动,问他为什么?他皱着眉头说在难民营天天吃这个,吃怕了。之后他突然问我可不可以帮他一个忙。我忙问是什么事情。 “我在意大利有一位在餐馆打工的表哥,他打电话叫我过去他那。你可以帮我偷渡过去吗?”我听了后差点把口里的咖啡喷出来!我忙回问他:我只是一介游客,有什么本事可以帮他穿州越境?

“我知道你之后要到奥地利去,我要到意大利去的话必须经过奥地利,我只是想我到了奥地利后,你帮我安排住宿和车票,你知道吗?在欧洲,火车站里的警察比老鼠还多!”我心想可那也算是犯了包庇罪了吧?让我来安排这些事情,那跟蛇头也没两样了!在新加坡当蛇头被抓的话,坐牢挨鞭肯定是跑不了。在奥地利却不知是一个什么罪?在新加坡工作数年后,我已被新加坡严酷的法冶社会,调教成奉公守法兼“一等差一点的良民”,霎时实在没有勇气一口答应他的请求。可是内心也着实想要帮他一把。

他见我犹豫,急着说不会叫我白干,因为他会付我一笔不小的钱。我听著还要给我钱,觉得他是真心存意要逼我上梁山,来欧洲当蛇头了。我跟他说出我的顾虑,他听了后,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见他如此,思前想后一番后,一时热血上涌,就给了他我的手机号码,并告诉他我预计到达奥地利的日期,嘱他到了奥地利后,真需要我的帮忙,打个电话给我。霎时,他脸上才露出一丝喜色。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他拿出电话接听,用一口我听不懂的温洲话在对话。却越说越激动,最后声量高得引得每个经过的人驻足相看。讲了大概二十分钟后,他才挂断。随后见他两眸泛红。我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一味摇头不语,我一再追问之下,他只肯告诉我说是他母亲打来的电话;却不肯透露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我看他脸如死稿,喃喃低语一再重复地说:“怎么办呢?”我心想一定是他家里发生什么事情。可是由于他那倔强和不愿在他人面前示弱的个性,所以死命不肯告诉我,见他如此倔强,我也不好相强。

许诺只在旅舍住一晚,所以吃过早餐后,就是我和他道别的时侯。虽不知他遭遇了什么困难,我也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得撑住点,世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他虽红着眼睛,言语上倒也豁达地回说:“没事,一个人有手有脚,死不了的!”随后见他背了他那唯一的背包转头走了。离去的时候却让我看见他步伐的沈重,那是一种肩上挑着千斤重担的蹒跚。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许诺,在奥地利,我也一直没能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当日在布拉格分离之前,他曾给了我他的QQ帐号,可是后来也一直没能联络上。让我不能释怀的是他QQ上的代号:“去死没勇气,活着没意思。”现在我也只能希望许诺一直安好。

认识许诺,勾起了我对中国人民偷渡到欧洲打黑工的谓叹。难道真得必须借依外国的月光,才能窥看到中国人血液中所笃信的衣锦还乡吗?2000年六月发生在英国多佛尔港(Dover Port),58名中国人蛇在货柜箱里活活被闷死的惨剧,也只是中国人民偷渡到欧州打黑工历史上,其中一个深深的叹息。

人在天涯,漂泊亦如人命薄。

百多年来,在时间的轮回里,中国移民的悲歌一直飘扬在异乡的国度,呤唱不息。

P/S:
一等差一点良民的意思就是:
i. 一般都会遵守交通灯条规过马路(只要不是没什么车流和没有警察的马路,就象从City Hall MRT 越过马路到Capitol 的一段。)
ii. 不会在新加坡买盗版光碟,(因为越过长堤后到新山买比较便宜。)
iii. 对政府有不满,不会公然在大街上骂政府,(只在与几个知心朋友聚会时,偷偷地骂!〕

Wednesday, January 25, 2006

中欧五国记-中国黑工(一)

“我听着他的述说,感觉就象是在听着一套可以叫作《千里流亡记》的电影情节。”

我遇见许诺的地方是在布拉格(Prague)。那是我抵达布拉格的第一天,天空下着绵绵细雨。被淋得有点狼狈的我,刚找了间青年旅舍下榻,房间是间十人铺的大房,床铺则是双层的木架床。我刚进房间,卸下行李后,正想坐下来歇息时,就看见两名华裔撞进房门来了。定下神一看,是一名高个子和一名矮个子的青年;矮个子背着一个简陋的背包,身上穿了一件单簿的兜头保寒外衣,就象绕舌歌手阿姆(Eminem)常穿的那种。高个子则穿得斯文得体。

进房后,他们也不大看我,两人绕着房间转了一圈,细细看了一回。正疑惑间,就听见高个子青年用“普通话”问矮个子青年:“怎样,可以吗?”矮个子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也没说什么。我看了这情形,心里已明白了几分,猜想应该是来看看房间的环境,以考虑要不要住下来的旅客。我见难得碰见会讲中文的华人,就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听见我用中文跟他们打照呼。他们显得有点诧异。攀谈起来后。知道其实要投宿的只是矮个子青年,出乎意料之外,高个子青年竟是已经在布拉格定居多年的中国人。这次来,只是在帮矮个子青年找个投宿的地方。跟我寒暄一会后,只见后来高个子拉着矮个子出房商量去了,也没跟我说要不要住下来。后来知道,矮个子青年就是许诺。这就是我一次看见许诺的情形;来去一阵风,名字也没留下。

当我随即下楼去吃午餐时,看见他们正在柜台办理登记住房的手续。趋前再探问,知道许诺决定住下来,而且房号正是我的房间。当时感觉高兴,因为在这万里外的异乡,能够认识同说中文的同伴总是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后来我猜想其实许诺也是因为看见房里有我一位能沟通的海外同胞,所以才住下来的。那时我对诺的身份还不知晓,虽然隐隐觉得他的衣着打份并不象一般的旅客,除了衣衫稍嫌褴褛;我发现他身上除了背着的一个背包外,也不见他有其他行李。可是因为入住这旅舍的住客,人人几乎都是背包客。心想既然他能找来这地方,少不得也是出来旅行的人。

吃完中饭回来,看见许诺竟是睡在我的上铺。他听见开门的声音,见是我,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跟我说话,看样子,倒象似等了我许久般的。这时仔细打量许诺,才看清他虽然个子矮小,身子倒长得结实和有着一身黝黑的皮肤,模样也一脸憨厚。交谈下来,这时我才知道他叫许诺,来自温州。霎时我才明白他一口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原来就是温州乡声。我不懂温州人说话是不是都很快,可是许诺就是,尤其是他说急了的时候,听起来就是一连串的铿铿锵锵,宛如外星语言的音节传进耳朵后硬是被大脑拒于脑外。迫不得已,我总不好意思地嘱他重说一遍。有时恼得他总是说:“怎么我说的普通话你听不懂?”

这小子性格倒也就率直,当我问起他怎么来布拉格了,他也坦白告诉我说:“其实我是偷渡过来打黑工的。”听了这话,我当场唬了一跳。虽然来之前早已听闻欧洲有着许多从中国偷渡来打黑工的中国人,可是现在竟然在背包客旅舍里碰到一个,真让我始料不及。许诺接着告诉我他是去年来从温州经俄罗斯偷渡到捷克的,本想再偷渡到意大利去。可是在捷克街上却被警察逮着了。

在新加坡,被抓获的偷渡客会挨鞭子,可是捷克政府对偷渡客的政策是蛮宽容的,只要确认你没犯事,被抓获的偷渡客都一律当作难民被送进难民营,扣留几个月后,捷克政府会发给他们一张难民证,之后他们就可以在捷克自由活动了。

许诺是在被关了半年后才被放出来,可是现在捷克政府要取消他的难民证了。所以这次他是为了保住难民的身份来布拉格上诉的。许诺让我看了他的难尼证。还一脸神气地告诉我,他在捷克把难民证当作地铁通行证来使用;遇上检票时,他只要向检票员出示难民证,就可以挥挥手叫他们走开。

“你知道这难民证代表什么吗?这难民证就是乞丐证,证明我啥钱也没有!看见这证件,他们还能指望能从我身上罚出什么钱来吗?”他自嘲地说。

耐人寻味,可是得确是事实。

知悉了他的身份后,我更好奇于他是如何穿越多国边界来到捷克的。“这有什么难呀?在中国,为人搭路搞偷渡的人蛇集团多得是。我是先坐了趟飞机到达俄罗斯,再由偷渡集团安排经陆路穿越乌克兰和波兰才到达捷克的。”他告诉我偷渡穿越边界时,都是在晚上,他们一伙二十来个人跟着一名在前领路的蛇头,在漆黑无际的荒野里,一个晚上赶上几十公里的路。待到达边界偏僻的小村庄时,已有当地蛇头按排的客货车在等著把他们载到安全的地方。我听著他的述说,感觉就象是在听著一套可以叫作《千里流亡记》的电影情节。

许诺知道我要去兑钱时,他说知道一家有一家中餐馆兑换率非常好,还毛遂自荐地说可以领我前去。我听了一愣,疑惑地问“中餐馆可以兑钱?”。也是打那时开始,我才知道在欧洲的中餐馆,地位就象中世纪的教堂一样:伟大兼提供多元服务。除了能一慰你对米饭的相思之苦外,欧洲的中餐馆也提供汇兑服务(当然,这是属于黑市交易。),而且很受当地的黑工社群欢迎。要在当地华人社群找人吗?去中餐馆打听比找“黄页”更有效!(因为华人去到哪,胃总离不开中餐,少不了会更中餐馆打打交道。)要找蛇头偷渡吗?有些中餐馆可以帮忙搭路。英雄盘川用尽吗?要打黑工白工,中餐馆无任欢迎。在当地语言沟通出了乱子吗?找中餐馆当通译,也准没错!而且,让我告诉你,捷克的中餐比起其它料理,卖得便宜多了。中餐馆万岁!

听了许诺的提议,我不免心动。因为布拉格的外币兑汇市场其实乱的一榻糊涂且臭名昭著。在布拉格广场一带,外币兑换店虽然栉比鳞次。但是每家外币兑换店的兑换价差距甚大。在新加坡,就算外币兑换店汇价家家不同,差价也很少超过一巴仙。可是在布拉格,你可以发现,两间并连在一间起的兑换店,他们的汇率可以相差高达十巴仙。最令人气愤的是十家有九家所给的汇率比官方汇率低上很多。有些虽然标出极好的汇率,可是把钱递进柜窗后,换出来的克朗数额一定货不对版,因为你会看见你领取的收据上打印着一笔高额的兑换手续费;要不然,就是告诉你那是卖出而不是买进的汇率。种种巧立名目、欺蒙顾客的技俩为人所垢病。人说货比三家,可是在布拉格,你就算货比十多家,我看最后也还是落得一个被坑的下场。许诺之后也有跟我大吐苦水,说他被骗多了,所以有一次他特地拿一欧元先去换看看,结果还是比店外标示的汇价低上许多。我听了,不禁莞尔。

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在布拉格逛了几天,观察到游客密集的广场一带,有不少标示着兑换率低得惊人的外币兑换店还是门庭若市。看著看著,倒惹得我满怀羡慕地想:假如我也能在这开一间外币兑换店合法坑人,那该多好呀!布拉格的游客是没脑子吗?还是西欧游客太富有了,不介意被坑? 也不明白,在这节眼儿上,捷克政府也不管一管。是因为兑钱商在店外明码明价地展示了“坑人”的汇价后,已算童叟无欺吗?

对于许诺所说的中餐馆虽然很有兴趣,可是之前我已从车站的游客服务中心处得知,在布拉格广场一角,还是有着一间堪称提供全城最佳兑换率的外币兑换商。跟下榻的旅舍员工查询,结果他还是在地图上与我说了同一处地方。既然两家所指相同,那肯定是错不了了。所以我对许诺说我要先去那家外币兑换商看看。但是看来许诺却对我所说的那家兑钱商毫不知情。于是我们就一起步出旅舍,依着地图往那家兑钱商的方向找去。

可是布拉格的旧城区里,一连排的建筑物都象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街道规划左纵右弯,三岔路口又多如繁星,拐过一个弯角,眼前的每条街衢,都象似曾相识似地,最可怕的是一回首,已辨不清来时路。走了一段路后,我和许诺已辨不清方向了。这时许诺仗着在捷克被关了半年后,学会了一些捷克语。一把把我的地图抢去,自告奋勇地向行人问路。一开始我倒无所谓,既然他懂捷克语,我就垂手侍立一旁,看他“表演”。谁料他逢人就问,也不管对方看起来不象当地人。问着游客不懂捷克语而跟他说英语时,我还得跳出来跟他解围;问着回他捷语的路人解说,他也看来听不明白,兀自拿着地图跟对方拉扯不清。最后我实在恼了,一把把地图抢了回来。他大概也看出我生气了,所以随后也只静默地尾随着我,不发一言。

跟所在地的路牌名称细细对照一番,辨明方向走了五分钟后,我终于带领着许诺走到了布拉格广场。在广场的一角,横过一条小巷后,找到了多得旅游局指点迷津的外币兑换店。一问兑换克朗的汇价,真的是跟官方汇价所差无几,而且确定并无征收任何手续费。于是我转头问许诺:“你所说的中餐馆给的汇率会比这家店高吗?”许诺可能也是第一次看见布拉格城里竟然真有一家这么公道的店。只见他神色带著掩不住的惊讶,期期艾艾地说:“都差不多。”我心想既然汇价都差不多,那就不用再到那家中餐馆去了,最主要的是我对许诺已丧失信心,看他对方向感如此迷糊的表现,能找不找得着那家中餐馆也成疑问。主意已决后,当下就掏出我的欧元在这家店兑换了所要的克朗。
。。。。。。。。。。。。。。
(未完,待续)

Wednesday, January 18, 2006

中欧五国记-缱绻莱茵河

“只是世上有些事情,是我们宁愿去相信的。”

茵河(Rhein)起源于瑞士阿尔卑斯山山脉,它自南往北,一路蜿蜒一千三百多公里,流经法国、奥地利、德国后经荷兰注入北海(North Sea)。因为河床落差不大,河面宽敞适于行船。自罗马时代以来,莱茵河就一直扮演着南北欧往来要道的重要角色。中世纪中叶时,它更频密地被沿岸的城镇或国家视作为通商、征战和交流的重要渠道。不是只有聪明的新加坡政府会想到设立ERP收取过路费。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河当然不是吃芦荟!沿岸各区域性的统冶者们并没有对“莱茵河” 这只会生金蛋的母鸡放置不管。这期间,为着征收过路费和防卫的考量。沿河两岸为数众多的地主、公爵、主教、甚至盗贼都在可以俯瞰和钳制河道的山峦上展开了疯狂建筑碉堡的竞赛。有记载说,公元1300年时,使用莱茵河的商船必须缴付35个地区的过路税。比照今天的说法就是一条收费高速公路上,行驶其上的车子需经过35个收费站。惊人吧!

竞相修建碉堡的行动造就了在今天,莱茵河成为了人类历史上两岸拥有最多古堡的河流。尤其是从德国城市梅因兹(Mainz)到科布林兹(Koblenz)之间的一段河道。一幢幢雄伟的古堡宛如一串串撒落在大地上的珍珠,连绵矗立在沿河两岸的山峦上。千年过去了,这些古堡屹蹴依然,在两岸绵延无际的葡萄园衬托下,加上传自中世纪不失特色的小镇点缀其中,更显得莱茵河风光无限。以上种种,使其在今天引来了游人如织。

从法兰克福(Frankfurt)坐IC火车到梅因兹只需一小时。很多愿意滞留在法兰克福的旅客,说老实话,不少都是冲着这段莱茵河的浪漫游船而来的。所以一般一日游旅客的做法是乘坐火车到梅因兹后坐船顺流而下游览莱茵河,之后再选其中一个在河畔的城镇上岸乘搭火车回返法兰克福。当然,如果游客时间充裕,他们可以选择一路坐到科隆(Koln)去看全世界最大的歌德式大教堂。可是那得坐上漫长的十一个小时,有晕船倾向的人千万别尝试。但是有一点可以放心,因为今天已不须要再缴付35个收费站的过路费。而今天川行在德国莱茵河其上提供载客服务的游船公司名叫KD Line。而且只要持有德国火车通行证(German Rail Pass) 就可以免费乘搭KD Line的游船。但是KD Line的游船只在每年三月尾至十一月头间川行,在冬季则会休航。并且在我到达法兰克福的淡季里,从梅因兹出发的船航只局限于从星期五至星期一。为了不想耽搁行程。研究了它的淡季时间表后,我决定直接从梅因兹算起的第三个码头路德斯海姆(Rudesheim)乘搭游船,因为这里还有每天出发开往科布林兹方向的航班。

游船当天清晨,我从法兰克福乘坐了一个小时的火车到达了路德斯海姆。火车中途停站时,车箱里上来了一名日本青年。到达路德斯海姆火车站下车后,见他也象是往码头方向乘船的模样就跟他攀谈起来,结果真如我所料,他也是象我一样打算在路德斯海姆码头乘船一览莱茵河风光的自助游旅客。既然道相同,那就同相为谋,之后我们俩就结伴同行起来。各自自我介绍后,知道他名叫浩一。

赶到码头时,船已既将开行,待浩一买票后,我们两位是最后跳上船的乘客。甫踏上船,游船即启航。当天的天气,刚开始是个微有薄云的阴霾天气。可是开航不久,阳光渐渐露出头面,最后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船上的乘客并不多,合共不超过25人。游船底层的前舷是观赏两岸风景最佳的地方,可是只开放给头等舱的乘客。我和浩一只好抢上顶层甲板的看台找个位子就坐。看台上风大,吹得我们寒气透骨,可是为了可以尽览美景,我们只好死命把御寒帽耷拉下来,衣襟攥紧以抵御寒意。一路上,游船迤逦前行,两岸的风光果然美不胜收。只见两岸栽有不少枞树和白桦林,时值深秋时分,摄入眼帘的灿黄和酡红,在翠绿绵延的葡萄园配衬下,更显得诗意迷怡。

当游船航经不少有古堡悬乎其上的小镇时,感觉首次有如此多的小镇风光让我看得目驰神迷。只见一个个只有房庴数十幢的小镇傍岸矗立着,小镇们宁静安逸,配上镇前的涓涓流水,镇后的翠绿葡萄园,彷似一处处出尘脱俗的桃源乡。小镇上,一幢幢造形优美的欧式民宅或一连排、或错落有致地坐落在轻度峭斜的河岸上;褐瓦白墙,配上镇上显眼的尖拔教堂,我想画得最出色的田园小镇油画也不过如此。但是身历其境的畅怡又岂是观赏一副油画所能比拟的。只当偶闻从教堂钟楼传来的三数下悠然钟响,已使人徒增几缕遐想;数百年来,在这条江河上,王公将相曾吆喝摇旗而过、盗贼流寇曾磨刀霍霍过,他们那时听得也是一样的钟声吗?秋色中的悠悠钟声,直把人敲进数百年前的时空里。只是浩一看了这些小镇后问了我一个有点大煞风景的问题:“在这样偏远的小镇,住在这里的居民有些什么活可以干呢?”呵呵,我想如果选择在这里生活的话,为得就是什么也不想干吧!

游船匍匍前行间,所经过的古堡多不胜数,每每别了一个古堡后,转过一个弯角,又是另一个古堡正矗立在岗崖上欣然相迎。看着它们当中以或巍峨、或招展、或残败的姿态展示在我们眼前时,恍惚间,就象一个个不甘于屈服于岁月摆弄下的迟暮美人,仍然争相倔强傲立着向我们娓娓述说着它们的昔日芳华。在这些古堡里,曾上演过江山美人、曾上演过浴血屠城。可是时至今日,都已经风流云散了。有些运气好的被财团相中后改成了酒店旅舍、有些成了餐厅、有些则得到修缮后成为了游览景点。运气不好的则已经荒废了;冉冉夕照下,只留下被时间湮灭的秘密;兀自余声袅袅回荡在败壁残坦间。说老实话,如果能在这些傍依着波光粼粼,且有数百年历史波历史的古堡住宿一宵,是蛮诗意浪漫的。但是奉劝有兴趣的人必须提早预定房间,不然总是一房难求。浩一说他其实在一个月前尝试向其中一家由古堡改成的青年旅馆预定房间,可惜不成功。由此可见,这些古堡旅馆的客房是多么地热门抢手。跟我们同船的旅客中,其中有一位拖了一个大旅行箱的日本女孩,就是孤身一人要到其中一家古堡旅馆去渡一夜的。

游船的高潮是来到一个唤洛丽莱(Loreley〕的地方。如果是乘船顺流而下,洛丽莱其实是一处位于河右岸的高耸岩崖。乍看之下,洛丽莱跟一般的岩壁倒没有两样。寻根究源,原来这处名唤洛丽莱的地方有一个诡异的传说。传说在古时,有一美丽的海妖(Loreley)喜欢坐在崖顶上边梳着她那行云流水的长发边歌唱,路过的船夫都会被她动听无比的歌声所吸引,最后在心智被惑之下,在这一带的急流落得一个船翻人忙的悲剧。(但是对于船夫真正落水的原因,我倒有不同的看法,嘻嘻,因为据说海妖是半裸着身体在歌唱的噢!)后来著名德国诗人海涅(Heinrich Heine)以Loreley这名字作了一首叙述这传说的诗而使得这地方变得广为人知,及后又有后人将这诗谱成了歌曲后,更使得它名声大噪。当游船来到这地方时,只见船上的镁光灯对着右岸的洛丽莱岩壁闪个不停,看来游船的旅客在这之前都已对这个地方期待不已。当时船上除了有播出这段传说的德英日解说外,随后也播放了Loreley这首歌典,看来也算是对游客服务周到了。后来回到旅舍,同房的德国室友告诉我,曾有一德国的摇滚乐团为了搞绰头而在洛丽莱的岩崖上举办过演唱会。呀哈!果真是如此,倒真成了名副其实的“Rock”Concert!

船行约一小时四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上岸的地方-圣高尔(St.Goar) ,圣高尔是个只有两条大街的迷你小镇,五分钟可以走一圈绕完整个小镇。所以我想,如果以整个小镇作为玩捉迷藏的场所的话,大概人也不会太难找。小镇虽小,但是靠近码头处却有不少餐厅、商店和旅馆。也因为这个原因,我和浩一本来是打算到对岸拥有猫堡的圣高尔豪森(St. Goarhausen)才上岸的。可是船靠岸后,眼见九成五的旅客都选择在这里下船,再对比对岸冷冷清清的St. Goarhausen,深觉古堡不能拿来当饭吃,面面相觑后,饥肠辘轳的我们决定还是先在圣高尔上岸医饱肚子是为上策。上岸后,我和浩一觅了一间餐牌价格看来还算合理的餐厅推门而入。

我和浩一步入餐厅时,已有几桌客人在用餐,我们找了一张靠近其他客人的餐桌坐下。只见坐在我们旁桌的是一位欧籍老妇人;老妇人占据了一隅的单人餐桌,桌上摆了一杯红酒外,没有其他食物。老妇人看起来约莫已有七八十岁的光景,着了件一般德国妇人打扮的外套。满佈绉皱纹的脸庞却散发出一股独特韵味,那是一种慈祥中参杂了落寞的感觉。老妇人引起我的注意,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就坐在我们的旁桌。而是一名女性单身老人独自旅行是不多见的。对比餐厅里其他客人都是三三两两结伴前来的团体。安静独酌的老妇人跟其他桌子闹哄哄的客人对照起来。只彰显得她彷彿有种遗世独立的悠然。仿佛,无论外界的变化如何,总与她无尤。偷瞄了一下她正好飘移于窗外的落寞眼神,倏忽间,又是一种遁世的安逸。对于这样一位老妇人,我是存有好奇的。。

好奇归好奇,总没寻根探究的必要,很快的我已把心神专注到眼前的美食和浩一之间的高谈阔论上了。当我跟浩一就日本的风土民情聊得兴起时,老妇离座而起向我们趋近。只见她用德语和霭地向我们嘱咐了几句什么的,可惜我们都听不懂。当时我们只猜她大概见我们俩是外国游客,所以临走前友善地跟我们打声招呼之类的吧。因为无法沟通,最后我们也只能憨憨地以微笑回报。知道我们不谙德语,她也只好微笑着不再说什么。随即只见她踽踽踱向远处的柜台结账离去了。约莫十五分钟后,我和浩一也打算离开了,忙唤店家来结账。只见老板娘怱怱赶来对我们说不用了。我们惊愕地问为什么?
“因为刚才离去的老妇人已帮你们付账了。”老板娘笑语霭霭地说。
“真的吗?”我们有点不可置信地再三确认。哎呀!这时我们才猛然想起原来刚才老妇人是想告诉我们她会帮我们付账呀!而我们却兀自懵然不觉,连道谢也没说,真是太失礼了!我们忙问老板娘是否认识那位老妇人。老板娘却脸有愧色地说她们对老妇人也所知不多,只知道该名老妇人自很多年以来每年这个季节总会前来游览莱茵河,并且每次都会莅临她们的餐厅至少一次。刚开始时,老妇人是随着一名老先生前来,可是后来有一年开始却只剩老妇人孤身前来了。它们也只是猜测大概自那一年起老先生已经过世了,所以往后也只见剩老妇人一人前来,每次前来,老妇人总选一张靠窗的桌子,叫点餐饮,后兀自一人闲坐至离去,也从不向她们攀谈。德国民族是个很尊敬别人私隐的民族。从来就很忌讳探问别人的私事。所以对于这位神秘的老主顾的事情,餐厅的人也从不探问。所以对于老妇人的事情,一切也只是老板娘自身的猜测。既是如此,我们恳求老板娘或明年老妇人再来她的餐厅时务必要代我们向他道谢。老板娘满口答应了。只是听了这么一件故事后的我不禁勾起了对老妇人的种种臆测:老妇人每年在这个季节重返这个地方为了缅怀当年与老先生把臂同游的快乐时光吗?又或是在这河畔小镇上本就是当年一纤纤少女与一翩翩少男在异乡不期而遇,相识相知进至日后携手偕老的地方?若真是如此,那老妇人眼里的落寞就是:“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旧”的悲思吗?可是说到底,这一切终归是我自己的遥想。呵呵,想到此际,不其然又想起《2046》里,卖文为生的梁朝伟轻蔑地说:“哪来这么多一生一世?”

只是世上有些事情,是我们宁愿去相信的。

在回法兰克福的火车上,我对邻座的浩一说:“真是遗憾呀!”浩一听了说:“是呀,没能当面对老妇人道谢,真是遗憾。”“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真是遗憾刚才我们没有点最贵的菜来吃的!”我痛苦地纠正他说。

浩一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P/S:
1. ERP(Electronic Road Pricing)是新加坡的公路收费管理系统,但大多数人把它戏谑为Every Road Pay。
2. 海涅(Heinrich Heine),十九世纪德国著名的诗人,以创作浪漫主义的诗歌闻名于世。

Monday, January 09, 2006

中欧五国记—到达

“这片广袤连绵的大地上,曾是炼金术士,女巫,侠盗,骑士,传教士和呤游诗人流窜不止的神秘大地。”
时间:新加坡时间2:00am
地点:三万英尺高空上;一个连梦也在飞翔的地方。

用过一餐后,机舱里的灯光就被调暗下来,乘客也陆陆续续地睡下了。虽然我也经已躺下,可一时未能睡着。脑袋还在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最后想到这正驮着我的银鸟,正以逃离日出的恣态向西方飞去。却终免不了会被阳光追上的命运,不免有些感慨,人间万物终是摆脱不了光阴的纠缠吗?霎时间对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倒象有了深一层的体会,呵呵,难怪他说只要给他超越光速的速度,他就能追回时间。吓?!不明白我在说啥?那算了!睡觉去吧。

时间:德囯时间6:00am:
地点:德国上空,飞机降落中。

当飞机震荡着身子穿过云层时,隔着窗户,我一眼已能瞥见底下苍茫的中欧大地,望着底下遂渐逼近的葱郁山林,起伏的平原。心情不禁复杂起来,回溯中世纪时,这片广袤连绵的大地上,曾是炼金术士,女巫,侠盗,骑士,传教士和呤游诗人流窜不止的神秘大地。而知道自己既将在这片当年乡野传说满布的中欧国度里展开我三十多天未知的旅程。心情是参杂了期盼和兴奋。凝视着底下的穹苍大地,我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地轻轻对它吐出一句:“俺来了!”

德囯时间6:30am:
地点:法兰克福机场
飞机比预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抵达,降落在法兰克福时,虽然只是临晨六时多,俨然己是个耀眼的大晴天。步下飞机后,地勤巴士把我们一行乘客载到第一终站的入境大厅。排队等侯入境盖章检查时,发现办理入境客人的海关柜台,是被划分为欧籍人士和非欧籍人士的。兴至所之,抓起我的小型数码相机就向柜台的方向拍了张照片。伦候到我时,本来对前一名入境旅客还脸色可蔼的男性海关人员,不但不把我递上去的护照接过检查还突然板起脸孔对我冷冰冰地吐出一句:“把你刚才拍的照片给我看看!”冷峻的眼神也象是在告诉我:“你这次大条了!兄弟!”当场悚然一惊!拍照那时,其实也知道911事件后,在机场保安严密的地方随便拍照可是大忌。可是当时心想,趁前方人多,动作快捷地拍它一两张,应该没有问题。谁料还是让眼尖的海关人员给瞥见了!无可奈何下,只好战战兢兢地把相机掏出来,向他展示了刚才所拍的画面。当海关人员微蹙着眉在端详我相机所拍的画面时,心里已经在悲泣:“完了!完了!想不到我三十多天的中欧之旅,第一天就要在法克兰福机场结束了!”庆幸的是后来可能海关人员见我所摄的画面只是对焦在柜台醒目的吿示牌上,他的脸色才和缓起来。只见他也没说什么,一手把我的相机还了我,一手把我的护照要了去检查。由此推算,知道大概已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检查护照途中,海关人员突然把帽子摘了下来,当下又蓦地一惊,心里揣测这是不是他要召来机场保安把我拖进拘留室再严加拷问的前奏动作。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我看得有点不可置信,海关人员接着竟然从帽子里掏出几张黏皱皱的名单跟我护照上的资料仔细对照。见了此景,我不禁莞尔,海关人员向黑名单对照入境旅客的资料,不是天经地义的职责吗?何必把黑名单藏起来?既然要藏,也没有必要藏在顶上的帽子里吧?难道他喜欢黑名单上有一股酸臭味!?核对完名单后,只见他又正重其事地把名单折摺叠起来收在帽子里戴上。我想发笑却只好死命忍住,因为知道这时随便发笑那事情就可能又无事化小,小事化大了!随后他向我发问问题。
“请告诉我你来德国的目的是什么?”海关人员还是不苟言笑地问。
“旅行,我打算在中欧几个国家转一圈。”
“打算去那几个国家?”
“德国后会去徢克,波兰,匈牙利和奥地利。”
“那你打算在德国待多久?”
“大概十天左右吧。”我继续镇定地回答。
海关人员见我的回答无懈可击,“碰”一声在我的护照上盖了章后,就把它递返给我。连欢迎光临我国的话也奉欠。

我想因为是显眼黄皮肤的关系,当我还捏着冷汗怱怱经柜台后的通道走向大堂途中,又被几个穿褐绿色制服的海关警察拦下。再一次被要求缴上护照机票以供检查。一人还拿出了小型显微镜细细检验我护照的真伪。又问了我几个问题,最后见我实无可疑,才对我放行。屆此,我相信是亚裔偷渡客问题日趋严重的关系,所以德国海关对入境的华裔人士都检查得特别严谨。也庆幸刚才用来拍照的相机不是使用另一架随身的传统胶卷相机,不然肯定整卷胶卷得泡汤了。

赶到领行李的大厅时,左觅右寻,却怎么也没看见有那一个行李认领迴转闸口标示我所乘的班机代号。心中不禁纳闷,莫非刚才被海关耽误了太长时间,我所乘的航班行李已经被认领完了?气急之下,跑去跟附近站岗的机场保安人员询冋。谁料他们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只叫我有什么问题到办公室去询冋。真是气煞!就在此时,让我瞥见大厅一角还有一条不懂通往何处的不起眼通道。沿着通道走去,竟然是通往另一个较小的行李认领大厅。而且在通道出口处,我远远就看见了我可怜的蓝色Deuters大背包早被人从行李回转带上拽下来了,现正被孤零零地扔在一根圆柱旁。后来才搞明白,原来这个机场终站的行李认领大厅不象一般的机场只有一处,它其实有三个行李认领大厅。一场虚惊!又拭一次冷汗。

因为时间尚早,旅游咨询柜台还没开始提供服务。就先往机场底层的德国火车票务中心找去,目的是想购买法兰克福卡(Frankfurt Card)和德国火车通行证(German Rail Pass)。启程前,已查明法兰克福的旅游局有发售一种优惠卡叫法兰克福卡。旅客利用此卡可以在有效期间内免费乘搭市内的各种交通工具,其中也包括了从机场前往市中心的地铁或巴士。除此之外,各旅游景点还有给于门票折扣。在德国,火车票昂贵得令人咋舌!望着出发到每个地点的火车票价,你会怀疑它们要卖你的是车票还是黄金。所以在德国旅行要节省交通费用和时间的话,明智的做法是购买一张德国火车通行证。该通行证能让你在有效期间内,任意乘搭德国境内的任何火车,包括了极速的ICE和IC两种子弹火车。德国火车通行证其实在新加坡某些大型的旅游公司也有出售,只是当时心里还没决定该购买四天的或五天的通行证,同时也盘算着到德国当地购卖可能可以免去在德国境外购卖所必需支付的手续费,在新加坡,手续费是美金五块钱。

到了德国火车的售票中心后一问,差点晕去!因为当地所卖的火车通行证价钱不单比新加坡还贵而且用的是欧元的价钱!我也是脑壳坏了,怎么没想到在欧元国家,买卖这种通行证的价钱货币怎么可能还是美金呢!在新加坡,五天通行证只卖USD204,加上手续费才需付USD209。当时折换成欧元也只是174个欧(€)! 可是现在眼前的票务人员跟我说五天的通行证是卖€211。不得了,整整相差了€37(S$74)! 可是在德国旅行缺了它,也寸步难行,只得忍痛买下了!曾冲动过想马上通知新加坡的朋友在新加坡跟我买了和我的学生证一并寄给我,可是考量到,为此,我须在德国多待一两天,那花费反而更多了,只好作罢。

至于法兰克福卡,德国火车局(DB)的票务人员竟然说他们没有卖这东西,而且交谈下来他们对法兰克福卡也不甚了了。虽说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可是再怎么说也是管理市内地铁S-Bahn的德国火车局的人,不知道有法兰克福卡也太逊了吧?看看时间,旅游咨询中心也应该开门了。背着重死人的背包,又跑回一楼的旅游咨询中心柜台询问,结果令人震惊的是旅游咨询中心柜台的人告诉我说: :“噢,法兰克福卡呀?机场里应该没卖,你只能到市内总站里的旅客咨询中心去买。”我楞了一楞,心里嘀咕:你们这不也就是旅游局的咨询点吗?连你们自己的卡也没卖,那设你这么一个旅游服务柜台在机场的用途是要告诉旅客在机场是买不到法兰克福卡的吗?可是我还是不死心,因为我明明记得书上说这卡在机场里有卖!经不住我再三询问,他才勉为其难地指示我说机场大楼的另一边还有一个酒店业者设的住宿服务柜台,叫我去看看。怪哉!?旅游局本身不卖自己发行的卡,难道还指望靠第三者来卖吗?抱着一线希望的希冀下,我还是寻去看了。只见一名年轻大眼高窕的欧洲美女,在一个小柜台内用流利的英语正为一名名衣着光鲜,要订房间的游客服务。我站着观察了一会,怎么看也只是酒店业者订房服务的柜台而已。也没见有为客人提供旅游咨询的。这种地方怎么有卖呢?可是既然来了,趁柜台前没客人后,我就趋前询问: “小姐,下班后有空吗?晚上跟我出去喝一杯怎样?”呀,抱歉!刚才那番话纯粹是我的潜意识!实在是我问了她有没有卖法兰克福卡。出乎意料之外,欧洲美女听了后说:“是的,我们有卖此卡。”听到此际,不禁欣喜若狂,没想到她接下去竟说:“可是不好意思,现在正好卖完了。”这番话,马上把我骤然高涨的情绪打落在冰窖里,窖里还下着暴风雪的那种。

最后的结局是:我垂头丧气地被迫购买了一张往市中心火车总站去的地铁票,十分钟的路程,却要价€3.30,德国的公共交通费贵的令人只想用走的。唉!所有的如意算盘尽皆落空,站在寒凤萧瑟的地铁隧道里,我喃喃自问:为什么旅程抵步的第一天,我已有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P/S:
1. 爱因斯坦说:只要能超越光速,就能回到过去,实现时间旅行。超人第一集里,Christopher Reeve不是以超光速的速度倒绕地球,回到过去救他女朋友的性命吗?
2.德国铁道局(Deutsche Bahn),简称DB。
3.德国的地铁线分为U-Bahn 和S-Bahn两种。持有德国火车通行证,只能免费乘搭S-Bahn的车,乘坐U-Bahn须另行买票。